該是接棒的時候了

限掛之後，我擔心的問題出現了

在台北榮總耳鼻喉科住院醫師時期，認識一位開業醫學長，他每週都到北榮兼一節教學門診，數十年如一日，從不間斷，教學熱誠讓錦龍自嘆不如。在一次跟他門診的空檔時，他跟我提到年輕時的傻勁與開業的無奈。年輕時他自恃身強體壯，看病人時不懂節制，一個接一個看下去，從早上看到晚上從不停歇。直到一天看診時，胃痛到不行，但仍硬撐把病人看完，再趕去醫院掛急診，結果作胃鏡檢查才發現嚴重胃出血，差點休克。

我一直把這個故事當作一個趣事，不以為意。過去我最自豪的就是我的鐵胃，不管工作再怎麼累，壓力再怎麼大，每天咖啡QID地喝(一天四大杯)，胃依然健壯，從不喊痛。直到半年前，平日看診期間，腹部時常出現悶痛的情形，頻率日益增加，強度也益發嚴重，最後甚至經常在半夜痛到醒來。由於家族裡有大腸癌及胰臟癌的過去史，內心開始擔心自己會不會罹患癌症！終於下定決心，挪出時間安排胃鏡、大腸鏡及腹部超音波檢查。幸好最後只是腸道潰瘍，還沒到出血程度，相關檢查也沒發現癌症情形，才鬆了一大口氣。

回頭檢視自己，恍然大悟自己就是走了開業醫學長的老路。人經常會有鴕鳥心態，非得到大難臨頭，才驚覺事態嚴重。國軍桃園總醫院耳鼻喉科在歷任主任的努力下，建立相當不錯的口碑。記得2年前剛到總院時，一個門診就實看40人左右，當時病人甚至都還不認識我。這2年來，在各級長官及醫院同仁的努力下，各科門診量大為增加，耳鼻喉科最多一個診實看130人，實看90多人是家常便飯的事。

為了減少病人等待的時間，我提早半個小時看診，但仍從早上8點看到下午3-4點，看診中間還要處理住院、開刀及會診的病人。我中午從不吃午餐，因為一想到病人在候診區等看診，我這頓飯吃得一點都不安心，所以我索性在桌上放瓶米漿，隨時補充糖分，以免低血糖昏倒。

此外，平時還有許多公文、開會等雜事，因為耳鼻喉科是單人科，和尚兼撞鐘也是沒辦法的事。由於本科沒有住院醫師值班，只要有收住院病人的時候，晚上值班就自己來，半夜如果病人有事，護理師處理不來的事，只能打電話找你。雖然耳鼻喉科在本院是小科，但要做的事一點都不小。

有些人勸我不要那麼拚，可以試圖門診限掛。但礙於當時本院只有一位耳鼻喉科主治醫師，深怕限掛後，病人掛不進來，跑去掛急診，急診反過來還是要會診我。這樣只是徒增病人的麻煩，病人又要多花掛急診的費用。所以長久以來，我都是當天掛號超過100號才限掛，直到最近身體出現了問題，從5月份開始每診限掛50人。然而最近幾位病人常向我抱怨，為了順利掛號，非得清晨2-3點就來醫院排隊，令人著實感到無奈。幸好本科7月以後，多了一位生力軍，新科主治醫師紀慈航醫師可以提供臨床服務，大幅減輕我臨床上的負擔與壓力。紀慈航醫師在國軍高雄總醫院耳鼻喉部接受紮實的住院醫師訓練，是一位相當優秀的學弟，學術上也發表多篇SCI論文，在國軍醫院及耳鼻喉科新生代中，表現相當出色。

掐指一算，待在國軍醫療體系也逾15年了，包括三總實習醫師2年、部隊醫官3年(台南白河醫務所2年、高雄旗山衛生營1年)、內科住院醫師1年、耳鼻喉科住院醫師5年、主治醫師4年(新竹2年、桃園2年)，不知怎地，看到新的學弟歸隊、接棒，內心除了充滿欣慰，更多的是瞬生的疲憊感。

是老了嗎? 還是累了? 還是該善待自己的時候了！